胃肠道的秘密因为细菌的存在而被貌似不相干的呼气揭开，涉及到的是解剖学、生理学、微生物学、生物化学等等，这就是科学的神奇；所谓的脏腑寒热火湿除了胡诌，还真讲不出什么道道。
找到消化科来的病人里，有好多是因为口气问题；因为按照根深蒂固的中医观念，人们认为口气不好闻是胃火、胃热，需要清热泻火。其实从统计学角度来说，口气不好闻的原因大多数在口腔，当然也不是说口气跟胃肠道疾病及胃肠道功能紊乱毫无关系，现代医学还有呼气试验，就是专门通过检测呼出的气体成分来诊断胃肠道疾病的。
说起呼气试验，人们知道得最多的大概是诊断幽门螺杆菌，这在不少地方已经成为一项常规检查。被检查人需要先喝一种含有尿素的药物。尿素的分子结构有1个碳原子、2个氮原子和4个氢原子。喝的这种尿素与一般的尿素不同，它的碳原子不是普通的碳原子，而是碳的同位素。如果胃里有活动的幽门螺杆菌，细菌释放的尿素酶就会将这种尿素分解为二氧化碳和氨；而二氧化碳很容易通过胃粘膜吸收进入血液，最后通过肺呼出体外。检测到呼出气中的同位素碳，就可以推断出胃里有幽门螺杆菌了。在服用根除幽门螺杆菌的药物之后，还可以用这种呼气试验复查以确定治疗的效果。
其实，呼气试验对胃肠道疾病的诊断并不仅限于检查幽门螺杆菌的碳呼气试验，还有一种常用的氢呼气试验，也就是检测呼出气体里的氢气，用来诊断小肠细菌过度增殖。
可能因为小肠液不适合细菌生长，加之小肠蠕动过快，细菌难以定植，所以正常人的小肠里没有或者仅有很少的细菌。有些病人由于某种原因导致小肠内细菌大量增殖，就会腹胀、腹泻，严重的还会导致营养不良。既然病因和细菌有关，如果对于小肠细菌过度增殖的病人使用抗生素治疗，就可以取得很好的效果。
但是，小肠细菌过度增殖的症状和其他很多常见的胃肠道疾病很相似，单纯依靠病史和症状很难鉴别。按照细菌增殖的概念，自然应该从小肠里面取一些肠液或者组织出来做细菌培养才能确诊。但这样做不仅有风险，还不准确：小肠液不容易取，即便取出来也只代表某一小段小肠，不能代表好几米的全部小肠。这时，氢呼气试验就有用武之地了。
氢呼气试验是让病人先口服在小肠不被吸收的乳果糖，喝入多少，最后就应该有多少到达大肠。乳果糖与大肠细菌接触后会被分解，同时产生大量的氢气，会在呼出气体的氢气检测上呈现一个峰值。假如小肠里面存在较多的细菌，那么乳果糖在达到大肠之前就会被细菌分解一部分，所以在大肠的峰值出现之前还会先出现一个峰值，即所谓的“双峰现象”。于是，医生可以根据双峰现象诊断小肠细菌过度增殖。不过近来的研究认为双峰现象价值不大，因为发现有的人没有小肠细菌过度增殖也会有少量的氢气产生。目前推荐的原则是，相比基线水平升高20ppm就可以诊断小肠细菌过度增殖。
不用乳果糖而用正常情况下一定会被吸收的糖，比如乳糖或者果糖来做呼气试验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这些糖在小肠被完全吸收，就到不了大肠，也就不会被细菌分解产生氢气。如果在预计到达大肠的时候检测到了明显的氢气产生，就意味着这些糖没能在小肠被吸收；结合病人平时喝牛奶就拉肚子、腹胀不适的情况，就可以作为乳糖不耐受的诊断依据。如果病人平时是吃水果有症状，那就是果糖不耐受了。
胃肠道的秘密因为细菌的存在而被貌似不相干的呼气揭开，涉及到的是解剖学、生理学、微生物学、生物化学等等，这就是科学的神奇；所谓的脏腑寒热火湿除了胡诌，还真讲不出什么道道。
（审校：夏健）
李长青，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副主任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2010年毕业于山东大学医学院，获医学博士学位。主持国家级及省级科研项目各一项，获教育部科技进步二等奖一项。发表学术论文数十篇。热心公益科普，参与创立健康中国人网并任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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