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科学角度看,目前还难以找到使用强生爽身粉(滑石粉)与原告患上癌症之间有因果关联的强证据。
8月21日,美国洛杉矶陪审团宣布,强生公司须向一名患卵巢癌的妇女埃切维里亚赔款4.17亿美元(包括7000万美元赔偿金,以及3.47亿美元的惩罚性赔偿),其判决理由是强生公司生产的婴儿爽身粉含滑石粉,陪审团认为这可能会引起癌症,而强生公司事先未告知消费者(据《洛杉矶时报》)。
随后强生公司表示准备上诉,他们公开声明:“我们的产品一直是以科学作为标杆,科学可以证明我们的爽身粉产品是符合相关安全规定的。”其代理律师称,包括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在内的权威机构发布的科学报告均显示,强生公司生产的滑石粉产品(爽身粉)并不具有致癌成分。
这已经不是强生爽身粉遭遇到的第一起官司。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2013年10月,美国南达科他州一家联邦法院就曾裁定,强生婴儿爽身粉产品是导致一位女原告患上卵巢癌的因素之一,但该案原告未能获得赔偿;但那次裁定对于强生爽身粉的定性,却为后续一系列诉讼判决“奠定”了一个基调,导致强生公司在接下来几年中连续被判数次巨额赔偿。
那么,强生婴儿爽身粉真的就不能用了吗?问题其实没有那么简单。
FDA对化妆品安全性的权威解读
先抛开法律问题、回到科学。
根据美国“联邦食品、药物和化妆品法案”,除了颜料添加剂外,化妆品及其原料在进入市场之前不必经过FDA的审查或批准。化妆品公司需要对其产品和成分的安全和标签负有法律责任,而不要求他们与FDA分享其安全信息。
但FDA却有权力监测市场上化妆品的潜在安全问题,并在需要时采取行动以保护公众健康。当然,在对化妆品采取行动之前,FDA需要科学数据来证明它在预期用途下是有害的。那么,强生爽身粉所含有的成分安全性如何?
首先是这次判决中所提到的关键词:滑石粉。滑石粉是一种天然矿物,由镁、硅、氧和氢组成,它是许多化妆品的原料,从婴儿爽身粉到腮红都要用到。FDA不时会收到对其安全性的质疑,并会被问及滑石粉是否含有有害污染物(比如石棉)。
FDA方面认为,依据到目前为止的证据,滑石粉本身大体是安全的,可用在大米和口香糖等食物中;也可用在片剂的制造中。它可以用于吸收水分、防止结块,从而在面部化妆中起到遮盖作用或改善产品的使用体验。
其次一个关键词是石棉。石棉也是天然存在的硅酸盐矿物,它与滑石粉一样,都可以在土壤中发现。然而与滑石粉不同,石棉是已知的致癌物质。因此,FDA认为化妆品中的滑石粉被石棉污染是不可接受的。
关于滑石粉的科学文献可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当时发现使用滑石粉与卵巢癌的发生率之间可能存在关联;20世纪70年代之后,有人提出观点,认为滑石粉的危害很可能来自石棉污染。那之后,为了防止石棉污染滑石粉,生产商必须仔细选择滑石粉矿点,并采取措施充分净化矿石。
FDA跟进调查的结果
由于滑石粉中可能存在石棉这个安全问题一直被定期提及,2009年,FDA决定对市场上销售的化妆品原料滑石粉以及含有滑石粉的化妆品进行调查。
调查第一步是确定化妆品滑石粉的供应商及含滑石粉的化妆品。调查人员从2008年版“国际化妆品成分词典”和“手册”中确定了7种滑石粉供应商,又在线搜索了两个供应商;共选择含有滑石粉的三十四种化妆品,包括眼影、腮红、粉底、粉饼和爽身粉。
调查发现,化妆品级原料滑石粉或含有滑石粉的化妆品样品中均没有发现石棉纤维或其结构物。然而,这些结果太有限了,因为只有四个滑石粉供应商提交了测试样品。由于这些原因,FDA认为调查结果提供了一定信息,但并不足以表明目前在美国销售的大部分或全部滑石粉、以及含滑石粉的化妆品均未被石棉污染。
但这次调查还是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强生公司的爽身粉没有检测到石棉”。
法律判定的理由
既然如此,为何强生公司在几次诉讼中会屡战屡败呢?这有两方面原因造成。
首先是世界卫生组织下辖的国际癌症研究机构把滑石粉列为对卵巢癌的2B类致癌物,其意味是:有弱证据证明滑石粉对卵巢具有致癌作用。国际癌症研究机构自己并不做直接的实验研究,而是综合统计其他研究者给出的文献资料做出判断,只要有很少的实验室给出结论认为某种物质致癌,这种物质就可能会被列入2B类致癌物(1类致癌物表示有强证据证明致癌)。
从科学角度看,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对滑石粉致癌性的这一归类,远不足以作为使用爽身粉(滑石粉)与这些原告患上癌症之间有因果关联的强证据。这时就有第二方面原因发生作用:在美国的陪审团制度下,原告律师会特别强调原告困境等法外因素,以此影响陪审团成员的情绪。
在这样一个背景之下做出的判决,其在科学上可供参考的价值也就可想而知。强生婴儿爽身粉还能用吗?相信大家可以给出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