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碰到两个病人,第一个是个30来岁的青年男性,连续半年食管溃疡,无法愈合。前两个月在我这里出院之后去北京协和医院看病,最后也没有确诊。再次入院我对他说:“你的病早晚能够确诊。”这样说部分对病人是安慰,另一部分是因为病人的病变能够看得到碰得着。只要能够看得到碰得着,就能够取到病变组织放到显微镜下面观察,就比较容易确诊。终于在第三次胃镜活检之后,病理科告诉我们病人的病变是血管炎,不除外Wegner肉芽肿。单纯食管病变的Wegner肉芽肿极为罕见,全世界也没多少。
另外一个病人是一位70多岁的老年男性。长达10个月不明原因的发热,一度怀疑胆囊炎在当地医院做了胆囊切除手术。做了骨髓穿刺和全身PET-CT也没有确诊,我们就有点傻眼了。其实内科医生都明白,发热的病人查到骨髓和PET-CT都确诊不了的时候谁都会傻眼。正好病人也有腹痛的症状,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碰运气想法,我们给他做了一个肠镜。结果发现大肠散在多个圆形溃疡灶,附着很厚的脓苔。虽然还无法一眼确定是什么疾病,但很可能是炎症或者感染,等待病理来确定。和前一个病人一样,即便这次病理确诊不了,我们总算是和疾病交上了火,就容易搞清楚它的来路,比之前瞎猜靠谱的多了。
举这个两个例子,是为了向大家说明,医生认识疾病,诊断疾病,主要还是靠想方设法拉近和疾病之间的距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古代医生发明了解剖尸体的观察方法。随着麻醉、消毒、输血的发展,又能够剖开活体进行观察。这还无法满足怎么办,总不能一头扎进尸体和病变里去看,像潜水员那样?谢天谢地有了显微镜,人眼和疾病之间的距离拉进到了以前凡人所无法达到的程度。这样的认识疾病方法,岂是对人体内部构造一无所知,仅靠瞎猜和臆测的传统医学所能够相比的?以前没有技术条件也就罢了,现在人家都用卫星了,咱们还要靠观天象侦查敌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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