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催眠(三等奖)

作者:protons

我们看很多侦探小说,里面会涉及到一个词“催眠”。“……在催眠的作用下,他说出了真话……”,“……这不是真的自杀,而是死者已经被催眠了……”,“……他之所以能够举起沙发,是因为他在那个时候被催眠了……”

催眠能让人说出真话吗?催眠能让人做出与自己内心道德相违背的事情吗?催眠能让人力量倍增吗?催眠看起来好像无所不能,催眠似乎可以控制任何人,这个人会做你让他做的任何事情,催眠太棒了!不过催眠的技术如果真的像侦探小说中所写的那样,一旦被坏人学去了然后用在我们身上岂不是很危险?这个技术应该像毒品一样被管制!不过好像还没听说过有类似《催眠术管制条例》这样的法案或文件,甚至在司法实践中也没听说过催眠要如何如何。对催眠感兴趣的人会在网上或图书馆查找关于如何进行催眠的细节方面的资料或者预防被催眠的方法。通常情况下这些人不会有任何明确的操作指示,因为我们获得的资料到处都告诉你什么是催眠、被催眠者会被分为几个类型等等。难道这只是一个传说?催眠真的存在吗?

实施催眠的一整套方法叫做催眠术,英文叫做“mesmerize”,这个词读起来有点儿德语的味道,因为这是以18世纪的一名住在巴黎的奥地利的医生Franz Anton Mesmer的姓氏命名的,他认为催眠能够治病,但是他的理论后来被证明是站不住脚的,因此他后来也被认定为是一个骗子。无论他的理论如何错误,他的确会实施催眠术,而且催眠术的命名权也是他的了。现在我们查阅英文字典,可以发现,催眠作为术语是被写作hypnos的,如果读者对科技英语熟悉,会觉得这样的词很眼熟——这个词来自于希腊语,是“睡觉”的意思,最先使用这个词的是一名英国的外科医生James Braid。1841 年,Braid亲眼目睹了Franz A. Mesmer的表演。起初他也怀疑看到的东西的真实性,但经过一系列的研究,他开始相信这是一种真实的现象了。一个不一般的现象一定需要加以解释,于是他仔细地研究了催眠术的操作技术,并把由催眠而引起的迷睡状态描述为“神经性睡眠”,并创造了“neuryponlogy”这个术语,即 neuro-hypnology 的缩写(出现“neu”这个字母组合的单词通常与神经有关)。后来,该术语的前一部分被舍弃,而保留了 hypnos。从这段历史我们可以看到,催眠这种状态是真实存在的。

中国古代也有催眠术,不过不是叫做这个名字,而是散落在中国古代巫术中的一些仪式之中,如“跳大神”就含有一些催眠的成分。很多人信神信鬼的,就是因为还不了解催眠术的作用和效力。从学术定义上来看,催眠是意识形态的改变状态,在催眠状态的人的主要特征是注意范围缩小并且对于暗示接受程度提高。也有人说催眠是顺从、松弛、想象和角色扮演的鸡尾酒。无论定义是什么,从实践中来看,催眠的确有一些功能。那么催眠的效力真的像小说中写的那么吸引人吗?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被催眠呢?催眠能不能被学习呢?

首先看看催眠的效力。其实传说中的效力是有真有假的,我们可以看看这些效力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有一些电视表演中催眠师会让被催眠者发挥神奇的力量,做到这个人平时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超人的力量。事实上催眠并不能让被催眠者产生超人的肌肉力量。肌肉力量来自于肌肉纤维收缩和神经,催眠既不会增大肌肉纤维横截面也不会强化神经,这种力量的表现通常是因为被催眠者更加集中注意力并做一些不常做的行为而表现出“惊奇”感,比如头和脚分别搭在两个木杆上而让身体悬空——这个动作大多数人在清醒的时候也能做到。催眠除了影响身体之外还能对大脑的基本功能产生一些影响,我们会在某些电视节目中看到催眠大师声称催眠能增进记忆力。关于这一点大师说得没错,催眠的确会增强记忆力,但是也会增加记忆内容的错误,所以美国很多州是禁止接受过催眠的人在法庭上作证的;同样,很多被催眠者“回忆”的外星人绑架报告也是不可信的。催眠还能够促发暂时的记忆丧失,但是这通常是人们故意不去回忆这些失去的记忆——比如很多人被骗并不是骗子真的用药物或催眠方法行骗,而是受骗者当时真的(通常是为了某些利益)相信了骗子,而后又不愿意回忆这段经历,这种记忆选择性丧失通常是一种自我保护。催眠在这个短暂遗忘的影响中更像是一种坚定遗忘信念的理由而不是纯粹的直接作用于大脑记忆功能的原因。最后,催眠是诱导放松控制疼痛的有用工具。实验证明催眠对于改变主观经验的效果比较好,而对于行为控制效果不太明显——比如有一些广告声称可以轻轻松松睡觉减肥的催眠减肥法。你通常会发现,用这个方法减肥成功的人通常也会附带其他有效的减肥方法(比如为了配合催眠而在进行这个方法之前就制定了一份饮食清单或进行了足够的有氧运动)。

其次,我们再看看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被催眠。我们通常可以看到新闻中有关于传销培训的事情,这些传销人员的行为和思想状态与我们正常人有很大的出入,事实上他们可能被自己催眠了。从统计来看,10个人可能有8个会被催眠,但是能达到明显催眠效果的人可能只有4个,有1/10的人对催眠诱导毫无反应,最容易接受催眠的人也同样是10%。容易被催眠的人通常具备这样的个性:喜欢幻想、容易被美好的目标所吸引。换句话说,如果你愿意被催眠,就容易被催眠,催眠更依赖于被催眠者的努力而不是催眠者的技术——比如有一些离谱的对于“前世”的回忆就是幻想家们自己构建的故事。这个有点儿像算命。斯坦福大学Ernest Hilgard教授1965年制成了一套问卷(心理学称之为量表),通过参加测试的人对问卷回答的得分可以计算这个人被催眠的容易程度。而且研究发现,这个量表的得分并不会随着被测试者年龄和经历的变化发生太大的波动——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人的一种很稳定的特质。

既然这个特质很稳定,那么会不会有人利用催眠来作恶、控制别人呢?换个角度来说,我们如果属于容易被催眠的人,那么我们能不能抗拒催眠呢?小说里的催眠师可是神乎其神呀。其实我们大可不必担心,那些小说中的催眠效果都是艺术需要而被夸张的,就像武侠小说里的“毒药”——每当剧情无法开展,就让主人公服下毒药而听从作者的调遣。绝大多数人即使在被催眠的状态下也不会接受违背他们道德尺度的催眠暗示——这就涉及到更深奥的关于潜意识的心理学知识了。而且很多心理学家认为,所有的催眠都是自我暗示的结果。这就证明了我们看到传销中癫狂痴迷的人群的表现——他们太渴望财富了,所以宁可相信传销里面搬出来的数理逻辑(比如财富会在传销金字塔里呈几何级数增长的计算方法),而不考虑常识对于这种逻辑的限制因素。简单的理解,我们可以说催眠对于50%的人效果是不明显的。

说了这么多,怎么进行催眠呢?我们能不能学会催眠呢?本来催眠是一种心理学治疗技术,并没有什么神秘的,只是催眠能够部分地影响人的感觉,所以被很多文学作品和江湖艺人利用,神话了这门心理学技术,更有甚者用医学之名行骗术之实。其实催眠这事儿也不太难,有些时候我们会不由自主地实施催眠——跳大神的都能掌握,我们没有道理掌握不了。不过催眠更多的时候是被催眠者自己相信了什么才会有异样的表现的。舞台表演中的催眠更多是“表演”而不是医学意义上的催眠。不饶弯子了,揭开催眠的谜底吧。从方法上来说,首先要让被催眠者注意催眠师的话,并且相信催眠师,要心甘情愿地服从催眠师;下一步通常要让被催眠者感到疲惫;最后被催眠者要进行生动的想象。这么写起来有点儿干巴巴的,举个例子就更容易理解了。比如传销培训这个过程就很像一种催眠:第一步是建立信任,从诱发每个人心底对金钱的欲望入手,去传销的主要的目的是赚钱,因为对于钱的功能和作用我们是有深切体会的,这种欲望很容易就会被激发出来。第二步是身体要疲惫——这也是为什么传销者每天都进行大量的“培训”并且伙食很差,吃得好睡得香不仅仅成本比较高,而且吃饱了喝足了就容易审视现实,这种务实的人是很难被催眠的。最后自己一定要不断地设想:我有钱了一定要……

你相信金钱的力量吗?你觉得你容易被催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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